
“神不使”并非单指精神萎靡,更涵盖了机体自身的调节能力、抗病潜能与生命活力。这里的“神”,是正气的核心,关联着气血运行、脏腑功能与自愈能力。可见,中医治病不仅是“用药攻邪”,更重视“调神复能”。保护“神”,就是守护机体的自愈根基。读懂“神不使”,便理解了:治病的关键,从来不只是外在疗法,更在于唤醒人体自身的“神机”。
帝曰:形弊血尽而功不立者何?岐伯曰:神不使也。帝曰:何调神不使?岐伯曰:针石,道也。精神不进,志意不治,故病不可愈。今精坏神去,荣卫不可复收。何者?嗜欲无穷,而忧患不止,精气弛坏,营泣卫除,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。
一个病情发展到了形体弊坏、气血竭尽的地步,治疗就没有办法见效,这是什么原理?“岐伯曰:神不使也。”这里讲的“神不使”,不仅仅是精神因素,还有机体本身的一些调节、抗病功能。
之后,黄帝问:那么,什么叫“神不使”?“岐伯曰:针石,道也。精神不进,志意不治,故病不可愈。”针和石是一些医疗工具。此处的针石实际上包括了毒药(药物),因为前面提到“必齐毒药攻其中,镵石针艾治其外也”。“针石,道也”,指医疗的方法,医疗的手段,从外在加上去的一些力量。但关键问题还是在人体本身,这个人如果“精神不进,志意不治”,则难治。《太素》注解为“精神越,志意散”,意思是一样的。实际上就是说,精神和志意不能正常的治理。这可能是互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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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才讲的“神不使”主要指神志。但是古人常常志意不分,所以《灵枢·本脏》里也讲到志意的问题:“志意和则精神专直,魂魄不散,悔怒不起,五脏不受邪矣。”此处的“志意”就是《素问·汤液醪醴论》里所讲的“神”。“志意”包括了什么?包括了这个人的精神状态、内脏活动,以及对外的抗病功能。“志意”指的就是“神不使”的“神”。所以“精神不进,志意不治”属于“神不使”的情况,牵扯到精神因素,也包括了一些内脏的活动,一些抗病功能,所以病不可愈。
下一句:“今精坏神去,营卫不可复收。”意为:精坏了,神去了,营卫就不能够正常运行了。这情况就是所谓的“神不使”。“何者?嗜欲无穷,而忧患不止,精气弛坏,营泣卫除,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。”为什么会这样?主要是因为嗜欲无穷,忧患不止这个精神因素。这两句话和前面相呼应。前面讲到,现在有些病汤液醪醴都医不好,需要用很多方法来治疗。那么,为什么现在疾病很多?只能归咎于“道德稍衰”,只能从这个角度来理解,认为疾病多的原因是精神因素。所以这里讲“嗜欲无穷,而忧患不止,精气弛坏”。“营泣卫除”的“营泣”就是血脉运行不利。“泣”包括两个意义:一个是不利;一个是枯泣,就是上面“形弊血尽”的意思。“卫除”就是保卫机体的卫气撤除、撤防了,不能很好地保卫机体了,所以“神去之而病不愈也”。这个观点说明,药物之所以能够对人起作用,主要是因为“神”的缘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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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素问·五常政大论》中讲:“根于中者,命曰神机,神去则机息。根于外者,命曰气立,气止则化绝。故各有制,各有胜,各有生,各有成。故曰:不知年之所加,气之同异,不足以言生化。此之谓也。”其中的“神去则机息”,意为神去了,功能止息了,那么药物当然不起作用了。《灵枢·营卫生会》篇也讲了:“黄帝曰:夫血之与气,异名同类,何谓也?岐伯答曰:营卫者精气也,血者神气也。故血之与气,异名同类焉。故夺血者无汗,夺汗者无血,故人生有两死而无两生。”
神者,正气也。这样看,这里所讲的神包括的范围是很广的,关系到人的正气、血气、内脏等所有这些功能。所以任何治疗方法或者药物都是通过肌体本身才起作用的。比如,有些药物在试管里并没有什么抗菌作用,但是用到人体中可以治疗一些细菌感染的病。我们碰到很多这种情况,这说明什么问题?药物本身在试管里没有什么抗菌作用,为什么到了人体里面以后,可以起抗菌的作用?这就说明了“神”的作用,“神”对人的机体起作用。
针刺也要通过刺激肌体本身而起作用。一些经络敏感的人,疗效就特别好。有些患者神经阻断了以后,没有感觉的话,有的时候针刺上去没有效果,也说明这个问题。还有比如有些疮疡,如血栓闭塞性脉管炎,患者局部脚趾的组织已经坏死了,那么药物不能对这个部位发挥作用,内服也好,打针也好,药物都不能到这里发挥作用,因为这个地方“神不使”。所以,对于这样的地方,不能通过药物来治疗,要用截趾的方法。
又如冠心病,用一些药,如硝酸甘油等,含了以后急救的时候能派上用处,但如果心跳已经停止,含在嘴里也没有用,这还是“神不使”。所以,人要是对药物有反应并不是一个坏现象;吃下去的药一点反应也没有,不一定是好现象。一般而言,局部如此,整体也是如此。这一段主要讨论病得很厉害,治疗方法不起作用,所以治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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